171、第一百七十章_长风渡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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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1、第一百七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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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玉茹抬起头来,她听得木南的话,颇有些疲惫道:“这样的荒山,也有人出入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木南低下身来,看了看那些被压扁了的树枝,继续道:“应当刚过去不久,怕还挺有钱,”说着,木南扒开草丛,从里面拿了一块被草下来的布条道,“您瞧,这布料还不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话,柳玉茹觉得有些不安了,她走上前来,从木南手拿过布条在手里摸了摸,又低头嗅了嗅,随后猛地变了脸色道:“快,去追人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夫人?”

        木南有些不明了,柳玉茹立刻吩咐后面人道:“赶紧出山求援,说洛子商大概是让人来点燃引线了,让傅大人立刻带人过来,其他人跟着木南去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夫人,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印红还有些茫然,柳玉茹捏紧了手布条,沉声道:“这是扬州的云锦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听扬州,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,木南稍稍一想,联系着昨日沈明发来的战报,立刻便明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城很快就撑不住了,沈明即将被逼入守南关,只要沈明入守南关,他们必然就要炸开黄河。

        木南沉下,立刻按着柳玉茹的吩咐超前追了过去,剩下几个人被柳玉茹分开回去报信,最后就剩下柳玉茹、印红以及一位负责专门修建堤坝的先生跟着她们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先生姓李,年近三十多岁的秀才,因善于修建桥梁水利,被傅宝元一直用着。柳玉茹本是带他来看看,如今人全都分开了,李先生不由得道:“夫人,接下来我们去哪儿?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想了想,接着道:“我们也去河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,柳玉茹便领着两个人往前:“不管怎样,先到河边去看看情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和印红、李先生小心翼翼往前走去,快到河边时,就听前方传来打斗声,三个人赶紧蹲下来,在草丛看着,便看见木南领着人围攻着三个男人,木南这边人多势众,但对方武艺不错,双方周旋许久,一个男子咬了咬牙,往河一月,便被河水卷了出去。也就是这片刻间隙,木南已经按住另外两个人,柳玉茹冲出来,才急道:“留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话没说完,对方却都口吐鲜血,竟已经自己咬破了毒囊自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番变故太快,木南反应过来时,急忙跪下来告罪道:“是属下思虑不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定了定神,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堤坝,随后道:“也不必多说了,先检查吧,李先生,”柳玉茹转过头来,同李先生道,“一同来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,柳玉茹便同所有人一起从岸上下去,这个位置在山谷,两山正,再往前十几米,便是两山出口。柳玉茹看了地图一眼,发现修建的图志上所描述的情景与眼前不太一样,图上这一段黄河应该更长更平缓一些,远不是眼前看到这样陡峭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紧皱着眉头,心里对这个地方的怀疑便多了几分。她将图志递给李先生,指名了差别,李先生皱了皱眉头,又抬头看了一眼周边,随后道:“他们应当不会把决堤口设置在两山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这样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点点头,两人合计一番后,便领着所有人一起往下走去。走到山谷出口,所有人便见天地一宽,而后就看到前方骤然变成了一个下坡,河道的坡度变得极为陡峭,但不能看出的是,为了减小河道坡度,已经让人填了不少土上来,可饶是如此,仍能见河水奔腾而过,一路往前狂奔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河道正下方,便是守南关。柳玉茹看了堤坝的修建志,这个位置修了三个水位,如今月雨季,河水早已蔓延过位线,他们能够查看的仅仅只有外面的堤坝和高位线的河床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地方过于陡峭,于是只有木南领着人下去查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里或许是因为太过险峻,堤坝的修建比其他地方也要精致许多,与河水接触的内部是用大石头堆砌,间堆满泥土,外面又用石头和砖瓦堆砌了一层,看上去十分厚实,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
        木南和所有人检查着高水位上每一个位置,这时身后也陆陆续续来了人,傅宝元从山林里带着人走出来,看见柳玉茹一行人,随后道:“可有什么收获?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转头看了一眼木南道:“还在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一起帮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傅宝元忙让跟来的人也开始查,这样速度快上许多,半个时辰后,木南上前来道:“没有异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会?!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有些错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前的杀手和图志的错误,再加上已经排除过的堤坝,这个堤坝怎么看都应当是埋炸药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木南却还是摇了摇头:“都是实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没说话,她想了片刻后,却是道:“下面的水位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得这话,众人都有些愣了。李先生从后面走上来,开口道:“我看了时间,他们修建时,正是黄河旱季,当时水位应该很浅。下水位也该一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是在下面水位,”傅宝元有些不解,“此刻黄河已经淹了下面的水位,他们如何点燃?我觉得洛子商应该不至于这样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让李先生有些犯难了,柳玉茹想了想,看了一眼堤坝,随后道:“他们如何点燃我不知道,可是以洛子商的才智,他不会想不到汛期的问题,先下去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说完,所有人面面相觑,一个人大着胆子道:“夫人,此处水流湍急,又没有什么借力的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周边都是光秃秃的黄土,堤坝上就算有树,也都是些新种的小树,根本不足以承载一个人的重量,作为固定点让人下黄河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想了想,终于道:“二十个人为一组,拉住一根绳子,让擅水性的人下去。下去一次,赏银十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话,所有人顿时不再反对,有几个人主动站出来,接受了柳玉茹的意见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让这些人绑上绳子,由岸上人拉着,溺水下去,而这时候,李先生就在一旁环绕着堤坝两边,皱眉走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看了一眼李先生,有些疑惑道:“先生这是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总觉得有些奇怪。”李先生抬眼道看了看两边,“你有没有觉得两边水好像不一样高?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听到这话,盯着黄河看了一下,两边的水面似乎不是很平整,靠着守南关这一面的更低一点,这也就意味着,守南关这一面的堤坝,一直在承受着更大的压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而且,”李先生指着下游道,“这里明明是个坡,为什么河道却是平的,直到前面三十丈开外,又突然落下去,这样设计很不合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很不合理,这样会让三十丈后的落水更加突然,而三十丈内又增加了工程量,因为它必须填更多的泥土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颇为不安,这时候下河的人也上来了,木南是最先下去的,他喘着粗气跑过来,摇了摇头道:“不是空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让柳玉茹抿了抿唇,旁边傅宝元有些傻眼:“总不能掘了堤坝来找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按照他们的规划,一个堤坝的修建会分成三层,河床是用大石头累积,这是最厚的一层,然后大石头外侧再添实土,实土外侧铺用藤条装起来的小碎石,最后砌上砖瓦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本以为炸/药会放在最外侧,可如今所有可能藏炸/药都是实心的,还要继续找下去,就只能掘堤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拿不定主意,木南想了想,突然道:“不过,李先生,下面不是石头,是砖块,这正常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话,李先生猛地抬头:“你说什么?!”

        木南被吓到了,他咽了咽口水:“就,我摸到的墙壁,不是石头,是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砖?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先生愣了愣,片刻后,他立刻冲到了河床边上,蹲在河边,低下身去,伸手去掏河床。他掏了一下,皱了皱眉头,手下的触感的确是石头,木南赶紧道:“李先生,不是那儿,是这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,木南走上前去,给李先生指了地方。李先生伸下手去,什么都没摸到,片刻后,他抓到了一条麻绳。这绳子极粗,李先生顺着绳子摸上来,发现绳子被掩盖在了泥土里。李先生脸色很难看,他让人给自己一条绳子,绑在自己身上之后,伏下半个身子去摸,这一次他终于摸到了砖头,不是一块,而是许多,这些转头被麻绳死死捆着,固定在了河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先生深吸一口气,他站起身来,开始让所有人找这些砖头,最后他们发现,这样用麻绳捆着的砖头一共有十处,最后一处,刚好是那平整的三十丈结束之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捆着的砖头,都被麻绳捆成了一块板,固定在了墙面上,而他们旁边则是大石头,就这样一块砖板,一块石头相间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看着李先生面色沉重,她心知不好,李先生在又让人拿了长竹竿来逐一测量了水位,最后他蹲在河边沉思了片刻后,站起身来,同柳玉茹道:“夫人,我猜想,洛子商或许并没有埋炸/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他是?”

        傅宝元有些诧异,却想不明白,李先生继续道:“我猜想,他在修建时就已经设计好了这个位置,你们看,对面的水位明显比我们这边高很多,这里便已经受到水流冲击很久。而这些砖块的位置应该是石头组成,可他却用砖块取代,用麻绳绑住,此刻麻绳绑着,它们像一大块石头,一堵墙,还能绑着承担水流冲击,如果它们散了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让所有人心里有些发沉。柳玉茹坚持道:“它们散了,堤坝能撑住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先生摇了摇头:“实不相瞒,刚才我看过了,这个堤坝的修建,外层比一般的堤坝都要薄,土也不是完全的实土,但因为他南北高低不平,其实更容易决堤。如果麻绳解开,基本就撑不住了,再来一场暴雨,那就是彻底撑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不说话,她咬了咬牙,终于道:“这样一来,他们若是要弄开这个堤坝,一定就得斩了那麻绳,我们若是用铁链将那些砖块绑死,他们就没办法对不对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打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先生有些为难道:“如今在汛期,要探到河底去将铁链子打桩固定住,然后再绑,怕不是易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也得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柳玉茹立刻抬头看向傅宝元道:“傅大人以为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傅宝元沉默片刻,转头看向了众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都看着他们,傅宝元深吸一口气,终于道:“诸位,你们也听明白了,今日我们若是不管,黄河决堤,那它下方受灾的,便是千万百姓了。我问诸位一句,管,还是不管?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家都沉默着,许久之后,一个大汉走上前来,用地道的永州话道:“夫人,若是我管这事儿,夫人能再加五两银子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话,柳玉茹笑起来,她道:“加十两!”

        大伙儿顿时欢呼起来,柳玉茹看着他们似是高兴极了,不免无奈道:“你们莫要高兴太早了,这可是容易死人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夫人,”那些人叹了口气,“不瞒您说,这几年过日子,哪天不是随时提心吊胆要掉脑袋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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